严蕊,原本姓周,字幼芳,她的父亲是个秀才,所以严蕊自小就学习诗书礼乐,很有才华。但天有不测风云,在严蕊十五岁那年,岳州大灾,严蕊的父亲不忍看百姓受苦,和其他十几个书生一起联名上访,并堵在官府门口要求官府开仓赈灾,当地官员大怒,以聚众闹事为由杀害了他,严蕊的母亲在得知这个噩耗后,在悲痛中自尽,而严蕊因为是罪犯家属,也被发放到台州成为一名人人可欺的营妓,"严蕊"就是她起的艺名。
宋朝的营妓主要负责在官家宴饮时以歌舞助兴,按照当时的规矩,官员是不可以要求营妓陪侍床枕的,虽说如此,但身为贱籍的营妓大多身不由己,只能成为达官贵人们的玩物。
再说那严蕊,因为容貌出众且富有才情,没过多久就在众多营妓中的鹤立鸡群,许多人都想一亲其芳泽,但严蕊却心志高洁,虽深陷泥潭,却出淤泥而不染,她一直在等一个良人,好脱籍从良。
因经常为达官贵人们的宴席助兴,严蕊认识了时任台州知府的唐仲友。唐仲友十分赏识严蕊的才华,很喜欢她,若是有宴会必定要邀请严蕊。有一年春天,桃花开得正好,唐仲友便请来台州各界名人一起饮酒作诗。席间,唐仲友以"红白桃花"为题请严蕊作一首词。严蕊看着窗外的桃花,沉吟了一会后挥笔写下了《如梦令》: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这首词虽然没有正面描写桃花,却用寥寥几句道出了桃花的风韵,最后一句"人在武陵微醉"则引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余味悠长。 严蕊的一阙《如梦令》令在场人无不叹服,唐仲友亦更加欣赏严蕊,,自此之后,严蕊愈发频繁地出入唐府,和唐仲友一起游玩作诗。
那年七夕,因好友谢云卿前来,唐仲友设席款待,并如往常一般请来严蕊作陪。谢云卿早就听说过严蕊的芳名,只是一直没机会奸商一面,为了看看严蕊是否如传闻中那么有才,他便让严蕊以七夕为题,以自己的姓"谢"为韵作词。严蕊略加思索后,轻启朱唇,吟出一首《鹊桥仙》: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谢云卿听了后,十分惊艳,又见这严蕊生得肤如凝脂,明眸皓齿,更加神魂颠倒,为了赢得严蕊的芳心,送了很多礼物,但严蕊却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这两首词,使得严蕊名声远扬,但她却打心底里讨厌陪酒卖笑的生活,唐仲友便表示,自己可以帮助严蕊摆脱营妓的身份,重新恢复自由身,见唐仲友愿意相助,严蕊自然很是感激,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重获新生时,却祸从天降。
那年,担任浙东常平使的朱熹巡行台州时,因不满唐仲友的永康学派反对自己的理学,故接连上奏六次,向宋孝宗弹劾唐仲友,其中有一条罪状就是唐仲友与严蕊同居,有伤风化。前文提到,在是宋朝,是不允许营妓侍寝官员的。
为了坐实这条罪名,朱熹命人将严蕊抓捕入狱,为了让严蕊承认自己与唐仲友之间确实有奸情,朱熹不惜对这个弱女子几次三番施以酷刑,差点把严蕊打死,行刑的小吏不忍心看她受此折磨,劝她早日招供,严蕊却毅然拒绝,并说道:"身为贱妓,纵使与太守有染,科罪不致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污也!"
此事越闹越大,人们都在说朱熹身为朝廷官员,却以权欺凌弱女子。后来,宋孝宗也听说了此事,便将朱熹调任,严蕊一事则交由岳飞后人岳霖审理。岳霖见严蕊确实无辜,就释放了她,并帮助她脱籍从良,岳霖问严蕊将来有何打算,严蕊没有说话,而是写了一首《卜算子》作答: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出狱后的严蕊因在狱中凛然不屈的表现赢得更多人的赞赏和追求,她最终嫁给一名赵宋宗室为妾,之后便没有严蕊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