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岳飞究竟是谁的责任?
一般小说和戏剧都推在秦桧身上,他先是十二道金牌硬是召回岳飞,后来更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岳飞。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如果对南宋的政治有些了解,就会发现,岳飞之死除了秦岳之间的矛盾,更关键应该是高宗和岳飞的矛盾,甚至是高宗和钦宗之间的矛盾。
一、高宗的心思
岳飞是当时抗金的主战派,而秦桧则是力主谈和的主和派领袖,两边确实有很深的政见矛盾。不过以宋朝的政治制度来说,皇帝的权力极大,所有大臣不过是皇帝的幕僚,连正式宰相的头衔都没有。
王安石行新法看似权力很大,但每一样都是神宗同意。神宗去世后,新法随即废除,显示王安石的强势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而南宋虽然与北宋略有不同,秦桧看似权臣,不过高宗本身其实是个非常有主见的皇帝。他所用的人,凡是和他意见不同,或不满意,随即撤换,参知政事前后换了四十个人。
所以与其说秦桧和岳飞有政见矛盾,不如说高宗本身就是主和派。对于高宗来说,他早年在金营做过人质,从扬州仓皇逃过长江,又从宁波逃到海上四十天,他根本不相信能打赢金人,他的对金战略,一直都是防御性的。
所谓收复中原、迎还二圣、扫祭八陵,在高宗看来,那不过都是少数士大夫慷慨陈辞唱高调,他压根就不相信,他只想做个偏安皇帝。但是高宗又不能明着说自己要讲和,因为他之所以称帝,就是以中兴为号召,突然改口求和,一定会遭到反对。
另一个高宗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就是假如金人把徽钦二帝送回来,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兄长,两个都是皇帝,高宗能不逊位吗?看看明朝的英宗被掳得归后,便从景帝病榻上夺回政权,所以这并非高宗自私多想。徽宗死后,高宗可以打着孝道的名义,要接回生母韦氏,这没人敢说不对,至于钦宗那怎样也不能回来的。
二、秦桧的“无奈”
至于和议,为了怕内部反对,所以高宗一面议和,一面对内收兵权,这就需要一个能执行他意志,又能帮助他镇压其他反对臣僚的人,这人就是秦桧。杀岳飞由秦桧代办,高宗在幕后不出面。反对谈和的,不是外放就是远贬,坏人一概让秦桧做,高宗只做孝子。甚至在秦桧死后,高宗还说:秦桧死了,我终于不用再藏刀自卫了。
秦桧根本没有对抗高宗的能力,高宗这么说不过就是把所有错误诬赖给秦桧,洗刷掉自己的责任。
三、岳飞的执着
至于岳飞本身有没有责任,有些人会提到岳飞曾经当面向高宗提到皇位继承人问题,这确实很犯忌讳。我们后人现在推测,高宗因为早年的逃亡生活,导致不举无后。可是高宗一直没有放弃,他宠信密医、相信偏方,都说明他还寄望有自己后代的可能。
不过笔者觉得比起这点来说,兵权问题才是高宗对岳飞最不放心的原因。建炎三年,苗傅和刘正彦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逼迫高宗将皇位禅让给三岁的皇太子赵旉。这场兵变高宗一直记得,所以他后来在局势稳定后,仿效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办法,想办法把张俊、韩世忠、岳飞内调,把他们的军队收归中央。
张俊和韩世忠都果断放弃兵权,可是岳飞却仍然和旧部张宪等维持联络,这使高宗害怕苗刘兵变再次发生,所以他一定要杀死岳飞,而张宪也同时处死。
所以高宗才是岳飞之死幕后的主谋,秦桧不能说完全无辜,他的权势,就是他代高宗背负骂名的代价。至于高宗以帝王心术操纵自己的形象,南宋其实并未中兴,开国的格局,只是苟延残喘地维持政权,重文轻武的基调没变,注定迟早走向北宋末那衰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