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独中婉约——专访诗人赫赫扬扬

2020-08-06 09:41:20 作者: 在孤独中婉约

人生于世,难免孤独。

越长大越孤独,越成熟越孤独。

诗人孤独尤甚。

“飞絮又从夕云去,落花无声夜点灯。”

“既然注定要与孤独相处,那么,我希望是一种婉约的方式。”

这或许正是《性情集》的正确打开方式。

济南的夏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可配上这片蓝晶晶的天,倒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开阔感。

于喧闹中,寻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在这一隅之地,记者有幸与诗人赫赫扬扬论了番诗之“哲学”。

是痛哭,还是高歌?

“必须孤独的走完这段夜路才能回家,这个事实我改变不了。但我可以选择用我喜欢的方式,唱着歌回家,而不是让孤独支配着我,哭着回去。”

6岁的孩子独自跑到了山上的自留地,看着地里的豆角满生欢喜,可等他摘满篮子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走在山路上,周围一片灰暗,想跟月亮作伴,可月亮却被云层遮挡;想和星星聊天,可星星闪烁着眼睛躲得好远好远;想对螺丝娘诉说心中的恐惧不安,可它只顾自己弹琴……巨大的孤独感笼罩着孩子,没有谁可以陪伴,只能自己顶着恐惧,孤独的回家。

“月淡饕声杳,衣薄露留痕。”

孩子似乎就要崩溃了,禁不住张开嘴,原以为自己会发出“呜咽”的哭声,没想到脱口而出的却是妈妈教唱的民间小调。

这个孩子,就是儿时的赫赫扬扬。

“这天晚上的山路,是我人生的缩影。后来的日子,别人看到的,或许是我那一篮子豆角,可我内心的那份孤独,却没有人看到。”

回想这条山路,诗人对人生孤独有了自己的理解:“要婉约得活着,不能被孤独吞没,不能变成孤独的奴隶。我们改变不了人生孤独的宿命,但可以改变与孤独为伍的这个过程,活出自己的诗意来。”

用婉约,来结伴孤独。

“与孤独相处的方式有很多,我更希望,是一种婉约的方式。”

初听此言,记者还以为诗人说的“婉约”,是一种逃避,是一种消极的应对——故意避开孤独,故意推掉命运给自己带来的挑战。可交谈起来,记者发现,诗人的本意并非如此,诗人的“婉约”反倒有股“倔强劲儿”。

“每个人都会孤独。关键是,你到底是顺着孤独的意,被他打倒、成为他的奴隶?还是说与之抗争,不去屈服于他?”

说到“抗争”,大多人,包括记者在内,想到的都是一种激烈的方式,非要想着硬碰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最后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方式,惨淡结束自己被孤独困扰的一生。

但赫赫扬扬不这么想,诗人觉着“如果说注定要孤独,那我要用婉约的方式对待它,我不能让孤独左右了我。”

诗人所说的“婉约”,其实是一种“略带倔强的浪漫”。

“且去结庐江水边,自对鸥鹭两相闲。”

相逢孤独又怎样?不惧、不屈、不服。哪怕孤独把人绑在铁轨上无法动弹,自己也要眨眨眼,冷漠得看着它,告诉它“就算你控制得了我的身体又怎样?你控制不了我的心。”如果一个人满眼只看到孤独、被孤独所困所扰,陷入心灰意冷的境地时,其实这个人已经成为了孤独的奴隶。

诗人的态度,正如《性情集》所写的那样:“体味泪水中的愉悦,享受孤寂中的温存,是一种活法。”保持自己的态度、保持自己的活法,穿透孤独的迷雾,去关注生命中为自己所珍视的美好,让自己的内心平和下来,免去那些激烈的对撞。

有了平复的心境,就会感知到周围那些散落着的快乐。

婉约的目的,是快乐。

“活得婉约一些,婉约的目的是快乐。”

快乐在哪儿呢?快乐很调皮,就像一个孩子。

多数时候,我们也很无奈,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跑出家门,顺着山野与河流游荡,与家门渐行渐远。

既然快乐这个孩子是从自己这儿跑出去的,那么天黑时她定会回家。但你要不时站在门口喊一喊,让她早些回来,不要等到天黑。

毕竟天黑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当我们到人生至暗时刻,你的心灵突然一下子升华了,想明白了、看开了,你会意识到:哦,快乐原来这么简单。”内心平和的那一刻,可能曾经所有的冲突都没有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这一刻来得早一些呢?

“年少无愁梦婵娟。哪知后来相思恨,空留人间。”

莫要等到这相思之恨无法消解,只能空悔恨之时,才意识到婵娟的美好。要知到了那时,已经晚了。

用诗,同读者分享孤独。

“我还是要回到《诗经》,诗经就是民间呀,民间的疾苦,民间的喜怒哀乐。我就是众生,我写的也是众生。”

《性情集》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和“深”。诗人用真情和深情,写众生的愁,说众生的苦。赫赫扬扬把现代人的孤独、现代人的困惑写进诗里,涵延之丰富、情感之真挚,相信每个读过的人,都能从诗中读出自己的故事,都能从诗中找到共鸣——一种孤独者的共鸣:“呀,原来世上不只我一人经历过这种孤独之苦。”

可在诉说孤独之苦的同时,诗里却没有丝毫悲壮和消极的意味。

“他日天涯若追忆,淡淡花开淡淡心。”

“闲时便与鸥亲近,波峰浪底好疗伤。”

《性情集》更像是对读者的一种劝慰,想要告诉读者:哪怕已经近似绝望,远方也仍有光明,我们照样可以用一种婉约的方式,来笑对孤独。

读《性情集》,心中不仅有了几分找到同类的安慰,似乎还多了几分对孤独的不惧,以及消除孤独的信心。

“万物生”相拒“一念灭”

“通过我的诗,表达出一种愿力:万物生。”

诗人觉得,孤独就是“一念灭”,它想灭掉我们心中一切对美好的追求、对未来的信心和那些生活中一点点微小的快乐。那么我们“就要用‘生’回应‘灭’,用‘万物的生’来相拒‘一念的灭’。”

“醒与眠,谁能管,夜来鼓瑟赴大海,朝起饮露上青山。饥,心里甜,饱,心里甜。”

孤独它最终左右不了人的内心,更左右不了人对快乐、对美好的追求。即使身旁一片荒凉,可人依然可以心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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