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益在于唤醒。
文娜的“月亮和六便士”
文/张培昂
今年7月的一天，天天正能量团队成员文娜看到一则新闻：辽宁一辆货车维修时起火，车主冒着油箱爆炸危及生命的危险，开车冲往空旷处……
和同事们商议之后，她联系到当地媒体，给车主孙刚颁发了天天正能量特别奖和一万元奖金。
这笔奖励发出后不久，8月5日，人民日报针对此事刊发评论：“一人行善，社会鼓励，激励出更多人效仿；效仿者又受到鼓励，善的循环于是延展开来……”
在阿里巴巴杭州总部，文娜所在团队的主要工作，就是发现和奖励凡人善举。对她来说，这种善的循环，实际上是日常的循环。
七年前，文娜面对的，是另外一番情景。
2017年11月，文娜（左）代表天天正能量项目组为台州临海白衣女司机钱伟剑颁奖，并在台下合影
杭州太远了
2013年，文娜曾一度陷入迷惘。
这一年，在马云倡议下，阿里巴巴成立了公益项目“天天正能量”。这个团队的成员需要从北京到杭州阿里巴巴总部工作。
对一个北方姑娘来说，杭州太远了，文娜不想去。
当时的社会大环境，也让她犹豫。在北京，随便一个咖啡馆，人人都在谈论天使轮、A轮、B轮；为吸引流量，媒体多是博人眼球的恶性事件或虚假新闻；在报端偶尔出现的正能量，也往往是高大上……
文娜怀疑，“天天正能量”的操作空间不大，存在着不确定性。
但想想工作待遇，她最终向现实妥协，“看在钱的份上”吧。
成立不久，“天天正能量”推出策划：寻找上海地铁主动捡西瓜皮的阿姨，随后为其颁发了天天正能量特别奖及两万元正能量奖金。这一事件在社交媒体招来了潮水般的质疑，“这也值两万”“作秀”“有钱烧的”……
舆论场对“天天正能量”不友好，充满了负能量。
那时候联系各地记者谈合作，文娜总是难为情。人家问，“天天正能量”是干啥的呀，为啥要联合我们给人发奖啊。她经常脸一红，舌头像被使了绊子，期期艾艾：“你去百度上查一下。”
要不就很窘迫：“你去微博上搜一下‘天天正能量’。”
还有一个策划，文娜自己心里都犯嘀咕。
2010年，一个后来被称为“文明豆”的一岁小朋友，在西湖边穿着开裆裤，迈着小短腿，努力跨过铁链，被绊倒但依然挣扎着伸长小手臂，匍匐着坚持把空饮料瓶丢进垃圾桶。
这一系列动作正好被摄影爱好者捕捉到。2013年，这组照片被杭州西湖景区管委会评选为“西湖因你而美丽”摄影大赛一等奖，“天天正能量”联合媒体在全国范围发起了寻找“文明豆”的行动，却一直没有结果。直到2015年1月，“豆豆丢瓶文明行为”上了小学生试卷被邻居发现，豆豆重回大家视线。天天正能量团队在西湖边为豆豆颁发了一份迟到两年的正能量奖励。
这一年豆豆6岁。当年11月，豆豆和其他七位正能量获奖者成为双11晚会的敲钟嘉宾。通过豆豆爸爸的朋友圈，文娜时刻关注着豆豆的状态，看到他时常被邀请参与活动、分享体会，她心里存着隐忧：社会的过分关注，会不会给孩子的成长带来负面影响。
“唤醒”是具体的
文娜第一次感受到“善的循环”，来自一件小事。
2015年3月2日，杭州一位女博主发了个帖子：在公交上遇到这位老人两次了，太感动了。每次见到他，他都是拿着垃圾袋不断捡车上的垃圾，给他让座也不要。终于跟他攀谈了一下，他说他姓金，82岁了……
这条当时“0转0评”的微博，被文娜从浩如烟海的微博帖里扒拉出来。文娜联系了钱江晚报，记者和报社领导也觉得这条线索有价值。
不到24小时，老人找到了。
“我1963年从部队转业来杭州，就觉得这个城市怎么这么美，我一定要让这个城市更美。我举手低头能做到的，为什么不做。”老人的话，朴实、动人。
“天天正能量”的奖励让老人成了“网红”，发帖的女博主在原帖下留言说：“我好久没上微博了，上次也是想让大家看看老人才发的……居然让他火了。真好。”
世间的美好环环相扣。这样的小确幸，文娜也觉得：“真好”。
马云说：“公益在于唤醒。”
当时对文娜来说，“唤醒”是个“大词”，因为没有感性认知和具体感受带来的支撑。
七年时光悄然而过，“天天正能量”投入了近7000万元，奖励了八千多例凡人善举，从七年前不为人知，成长为一个标志性的公益品牌，一个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公益平台。
“唤醒”早已不是抽象的词，它是具体的。
有时候是小惊喜。
在杭州工作的山东“90后”小伙刘扬在西湖中救落水游客获奖，通知他的时候，文娜还是用惯用的开场：“你可能没听说过，‘天天正能量’是阿里巴巴集团发起的……”小伙子说：“听说过呀，我当然知道‘天天正能量’，经常在网上看见你们。”
他说，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跟这个奖发生关联。
有时候是小开悟。
疫情期间，浙江缙云八旬的陈锦林夫妇将自种蔬菜免费送路人，希望大家平安。当时“天天正能量”决定给他们颁发战疫英雄奖，文娜开始申请了5000元，被领导追加到一万。她有些不理解：这个就是路边摆摊送送菜而已，和去援鄂的英雄、一线的抗疫人不能相提并论吧。
老人的日子过得朴素，家很简陋，但是他们又捐出了奖金。随后，他们被评为全国抗疫“最美家庭”，登上了学习强国，还成了全国妇联的漫画主人公。媒体报道说，老人是在春风里播下了10000颗正能量的种子。
想想最开始为奖励多少钱而纠结，文娜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更多时候是感动。
杭州网约车司机乔师傅给文娜的最初印象是害羞、抵触。他做生意被合伙人骗了，欠了债，才来到杭州开网约车，每天废寝忘食，只为早日还清债务。疫情期间，他坚持出车，免费拉了不少乘客。被天天正能量“看见”，是因为他每天免费接送医生上班下班。接到获奖的通知电话，他最初的反应是“有点伤感情”，因为自己做这些“什么都不图”。文娜用了半个小时，说服他接受奖励，之后，又劝他不要转捐。这是她唯一一次阻挠当事人转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