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史记》被称为二十四史之首,它对后世史书和文学作品的写作风格等诸方面均产生深远影响,司马迁写《史记》花了18年时间,然而对于司马迁二十岁之时,也就是尚未开始写作之前,他在父亲建议之下,出外云游三年这件事,其对《史记》创作有何影响,很多人就不一定细想过了。
司马迁当时出外云游的路线,是从长安出发,过陕南,到南阳,过湖北,至湖南……不只是20岁那年出游,之后陆续出去了几次。前后加起来,可谓游遍了大半个中国。古人所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历史上很多名人,都曾有过游学的经历。
出去那么久,看了那么多地方,在交通不便,路况环境与今日不可相比的情况下,非有志有毅力者,是难以做到的。一方面是要吃很多苦,另一方面自身的安全保障也较今日差很多。但反过来讲,越是艰难险阻,充满挑战,越是能看到瑰丽美伦的风景,外出云游之人,一路看景色,了解各地民俗、风土人情,看气象万千的世界,在那个闭塞的年代,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大开眼界。几次出游,对于司马迁《史记》的写作,至少有三个方面的影响:
一,亲历实地,核对与搜集历史最真实的那一面
《史记》中把各地的民风民俗,写的具体而生动,这显然与司马迁深入一线,接触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百姓,了解一手历史资料、广采民风有着直接的关系。
实地调查成了司马迁搜集历史素材的首要手段,其实如果他不出去,采用查阅资料、寻访周边人士、采信传说等手法,来完成资料的整理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坚定的走上了实地勘察的路途。
实地调查的好处显而易见,素材的丰富性,准确性都大大提升,甚至能了解到很多前所未知的细节,有了司马迁事必躬亲、深入历史一线探究寻访的治学精神,《史记》的史料价值、精准程度自然非常之高。
二,视野更开阔,角度更加宏大、多元
即便除去为了采集史料而云游的目的性,只就饱览风光而言,一个云游很广的人,他内心的开阔与胸襟之博大,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视野之宏远,自然会有一个很少外出的人有很大之不同。
同样一件事情,让一个闭门不出,视野极窄的人和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去评价观察,即便是同一个人的两种状态,也会有不同的结论,也就是说,一个人在闭塞的状态下,跟他开阔眼界之后的状态,也会有巨大差异,这不是智力的问题,而是眼界与认知的问题。风景,是可以把一个人的智慧撑大一些的。
如果司马迁没有云游过,我想他依然还是可以写出《史记》的,但是他的视角和眼光,一定会受限,会“小家子气”,也许《史记》依然精彩,但一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出彩。
三,现场感无比重要,灵感往往就在现场
许多历史事件的发生地,名胜古迹,你去到那里,也许当年的气息、痕迹,早已经难觅踪影,但依然不影响我们的无限遐想,因为不管怎么说,你去到了现场,那毕竟是离那段历史最近的地方,至少从空间上看如此。
只有到了现场,才会有激荡人心的灵感之迸发,也有可能捕捉到不同凡响的气息和韵味,司马迁对于屈原的描写,对孔子的描写,都因曾去到他们生活、经历和遭受磨难的地方,深入触及过,凝目眺望过,驻足停留过,由此才在心灵上,产生深深地触动感,进而与这些伟大的人物产生情感和精神上的连通与共鸣,之后才能写出最接近历史真实的一个个人物和他们的内心世界。
试想杜牧如果不去赤壁,没有“自将磨洗认前朝”的话,恐怕很难写出“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千古名句,李白如果不去亲历庐山,也就不会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恢弘句子了,苏东坡如果没有去到江边驻足远望,也很难有《念奴娇·赤壁怀古》的壮阔与豪迈,他们即便还会书写,定也是另一种表达方式与风格了。
所以,我们看到的《史记》,那便是司马迁游览河山之后,有积累、有视野、有现场感的综合起来的一种诠释和表达,历史没有假设,无法对比,如果有可能,有另一部作者未曾出游而作的《史记》的话,在写作风格上,一定很明显就能看出彼此之间的不同的。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是应当多出去走走,除了开卷有益,行走亦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