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是中国的一句俗语。老人经历了数十年的人生,往往有着年轻人意想不到的经验,能够在一个家庭遇到问题的时候,成为家庭的主心骨,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句话在《红楼梦》里的三位老太太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第一位老太太,自然就是贾府中的老太君贾母。这位老太太,在豪门中经历了几十年的大风大浪,锻炼出了常人不可企及的智慧。因为年龄大了,贾母早已不管家事,但这并不妨碍在关键时刻,这位老太太出来总揽大局。
第七十三回,贾府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这天晚上,怡红院的丫头金星玻璃(也就是芳官)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众人赶忙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很多人都认为芳官眼花了。那么,这件事是不是芳官眼花了呢?其实,此时的大观园中,看门的婆子收了好处,私自放人进去,替人私相传递的事,屡有发生。这件事也很有可能并非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这件事被贾母知道了,立刻就看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料定必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探春只得站出来解释道:“近因凤姐姐身体不好了几日,园内的人竟放肆了许多,先是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凑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玩意,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或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
这件事情,精明能干的王熙凤没能阻止得了,年富力强的探春也没能阻止得了,只不过是“申斥过几次,近日好些”,贾母却知道其中的厉害,忙道:“你们年轻姑娘家,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你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不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找李,其中夜深人稀,趁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做不出来……”
在贾母的主持下,才开展了大观园的大清查,查出来“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贾母命令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将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个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
贾母一出手,这件在贾府中已经半公开了的聚众参赌事件,才得的了彻底解决。仅此一件事,便可以看出贾母当年的雷厉风行,这是年轻人考虑不到的,也只有贾母才有这样的气魄。
第二位老太太,是刘姥姥。刘姥姥是借居在女婿王狗儿家中的。王家和贾府不可同日而语,王家贫寒,贾家富贵;王家老老少少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五口人;贾府中单是奴仆,就有好几百口。但一个家庭再小,也会有遇上问题的时候。王家遇到的问题,就是太穷了,过不下去了,连吃的都快没有了。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按说,应该由家中年轻力壮的男主人王狗儿来想办法。然而,此时的王狗儿,只会拿着老婆发脾气。这是,已经七十多岁的刘姥姥站了出来,先劝王狗儿:“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哪一个不是老老成成的,多大碗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的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了……”
教导完了王狗儿,刘姥姥又替王家想出了一个办法:“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他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的,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爷的夫人……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她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定……”
虽然刘姥姥给王狗儿拿出来了主意,但王狗儿却没有勇气去做,反而求刘姥姥:“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这位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
关键时刻,还是只能“老将出马”。刘姥姥无奈,只得答应了,第二天带着板儿,往荣国府去求助。这一次,便给王家带回来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解决了王家的燃眉之急。刘姥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等到秋天收了庄稼,便带了田里的瓜果送到贾府,以报答王熙凤的恩情。这一次,刘姥姥又给王家带回来一马车的东西,以及一百零八两银子。
这位不起眼的老太太,在王家最艰难的时候,成了王家的主心骨,帮助王家顺利度过了难关。将来,她还会做出一件更感人的事。
第三位老太太,是贾府中的一个奴仆——赖嬷嬷。这位赖嬷嬷,是贾府中最有体面的奴仆,甚至于在贾母房里,都有她一个座位。然而,她最成功的地方,是对子孙们的管教。
第四十五回,这位老太太说起她那即将成为州官的孙子,口气中依然满满都是苛责:“前儿在家里给我磕头,我没好话,我说,哥哥儿,你别说你是官儿了,横行霸道的,你今年活了三十岁,虽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胞胎,主子的恩典,就放你出来……你一个奴才秧子,仔细折了福,州县官儿虽小,事情却大,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你不安分守己,精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