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指挥或发动战争的统治者们不会忘了要表达自己富有人情味的一面,反正又不是自家儿子上战场,只管忽悠别人家的儿子卖命就好)
但又正如古希腊悲剧之父艾斯库罗斯在他的戏剧作品《阿伽门农》里面所描绘的一样:
(笔者想说的是,在二十世纪以来,在现代人精神不断受到冲击不断被重新解构以来,“物哀”也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芥川龙之介的“物哀”便是如此。)
前面已经说过,作为一个人是必须会有精神需要的。没错,几乎每一个最终选择自杀的文人生前都歌颂过生活或生命。例如芥川龙之介在《黄粱一梦》中所表达的对生活的态度:“正因是梦,才需真活。彼梦会醒,此梦亦有醒来之时。人活一世,唯愿此生精彩纷呈,方不辜负自己。”
(海子诗作《活在珍贵的人间》)
但为什么说出这番话的芥川龙之介会选择自杀呢?
笔者在前面已经说过,内心敏感的人对一些事物更容易看透本质,在人群之中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同时,你又深刻地明白这就是你要走的路,但好像,你感觉你活够了、走完了;剩下的已经不重要了。此时“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就变成了“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所以,为了追求自由,为了追求自己心中的“美”,他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死亡。
芥川龙之介在《小说作法十则》曾经说过,“对于任何事物,我都是一个怀疑者。”在《西乡隆盛》中,老人通过让青年亲眼看见一位活脱是西乡隆盛的人来使青年怀疑起自己曾经十分笃定的历史假说,并抛出皮浪怀疑论——搁置争议。即,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老人称,记录历史时,记录者会自行做出取舍,导致历史的真实成为“无法辨清真伪”的暧昧状态。
(日本浮世绘作品,《神奈川冲浪里》)
而在表达不可知论的概念上,《竹林中》的诠释要更加到位。一件凶杀案,三个嫌疑人,七份证词。出于各自的目的,嫌疑人都在自己的故事版本中撒了谎,使得一件脉络清晰的案件成为永远不可能被解开谜团。真凶是谁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我们所见之客观世界中的真实来自于他人的语言,一旦这些语言信息真假难辨,我们所相信的“真”也会随时崩塌。这便是笔者在前面所说的进入二十世纪以来现代人的精神找不到立足点的一个重要原因。
正如芥川龙之介所说:
“自杀者也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杀。我们的行为都含有复杂的动机,但是,我却感到了模模糊糊的不安,为什么我对未来只有模糊的不安呢?”
芥川龙之介与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自杀乃至在二十世纪末中国诗歌圈出现的“集体自杀”的原因都可以简单地归结于“看轻了世俗,但又活得与之相矛盾”。但这些事情又绝对不能这么简单地对待。但,这便是个体的孤独之处,这便是历史的孤独之处。
一代文学“鬼才”已逝,然而,他的作品终究没有像他所预料的那样“积满灰尘,摆在神田一带的旧书店角落里,徒然等待着读者的光顾。”非但没有如此,在他去世后仅八年,世人便以他的名字设立了“”芥川文学奖”,并成为纯文学奖的代表奖项。若他泉下有知,或可得到一丝宽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