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必有意,意必吉祥。”人类在这个世上太过渺小,世事有太过无常将人磋磨憔悴。既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就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神灵,或是人们自己所相信的,象征吉祥如意的事物中。远古时期的图腾文化是如此,他们祈求着上天的庇佑,庇佑自己部族的长久生存。由古代到现代的人们的衣食住行也是如此,处处浸透着吉祥寓意的纹样。
明代是内外文化交流碰撞的时期,也是中国吉祥文化发展的高峰繁荣时期。这种吉祥文化主要体现在明代的家具中。明代家具以鲜明的艺术特色和制作风格闻名于世。其中的吉祥纹样不仅丰富多彩,而且寓意深切。它们理想烂漫,同时也质朴接地气。
汉字符文,长寿富贵
在明代,人们常用汉字作纹饰来表达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愿生活安康,富贵绵绵。如福字纹,卐字文,喜字纹,寿字纹等本身就表达了多福多喜的愿望。其中的“卐”是古代的一种护符与宗教标志,融合了佛教“万德吉祥”美好寓意,意味着坚固、永恒不变,可以辟邪趋吉,是一种永恒的吉祥符号。对于帝王将相,祝愿江山永固,万寿无疆;对于平民百姓,祝愿福泽长久,逢凶化吉。
还有一些短语,吉祥语如“金玉满堂”“德善祥和”等,经过数千年历史文化的提炼,字义宽广,经过人们的美化修饰与变形,雕刻在家具上,使其具有观赏性与丰富的内容。
动物纹样,福禄临门
大自然是人类的伙伴,明代家具匠人经常用动物作为素材设计图饰丰富吉祥寓意。这主要有两种形式。
其一是动物的名称与象征汉字同音。比方说“蝙蝠纹”,“蝠”与“福”同音,蝙蝠就是幸福的象征,蝙蝠的飞临意味着“进福”。家具中常以两蝙蝠相对形成“双福”或是五只蝙蝠围着“寿”字形成“五福捧寿”。或是与桃子结合便是“福寿双全”。还有“鹿纹”,“鹿”与“禄”同音,百头鹿便是“百禄”。传说有一种白鹿为瑞兽,能活千年,沙漠遇之,便意味着遇到了珍贵的水源。是长寿与希望的象征。“鱼纹”,“鱼”同“余”,因为“连年有余”,生活富足。
其二便是使用动物生态属性借喻。如狗对人的忠诚,羊吃奶的孝顺,鹿的性情温驯,鸳鸯雌雄成对,形影不离。以这些动物的习性,祝愿人的美好品性的塑成和生活愿望。还有鹤,寓意祥瑞、长寿的动物,人们用“驾鹤西去”来表达死亡后的祝愿。而如“云鹤图”等,描画的云鹤仙境带有浓厚的道家文化色彩。寻仙问道,与天同寿。
神灵降福,龙凤成双
龙是中国最大的神物,能兴风雨、利万物,可以使风调雨顺,人民丰衣足食。龙纹象征着神武天威,只能为帝王使用,民间所用的龙纹属于变体龙纹,多为应龙,传说应龙曾协助大禹治水,有调和风雨之能。龙之下还有蟒蛇,大臣的朝服就是蟒袍。蛇纹也有祈福的意义。民间传说的祖辈供养白蛇,白蛇在饥荒之年报恩,盘踞于米缸便可以增加粮食。
凤是象征吉祥的神,凤纹又称“凤鸟纹”,也包括各种鸟纹。鸾凤初鸣九州惊,凤凰于飞,象征着尊贵与前途无量。凤与龙的结合又为龙凤呈祥。多喻为男女爱情。还有麒麟纹,螭龙纹,螭虎纹等,表达尊贵吉祥之意。当然,有时也有麒麟送子,招财进宝的祝愿。
万寿缠枝,福运连绵
缠枝纹,又名“万寿藤”,“连枝纹”,它是一种以藤蔓,卷草为原型提炼而成的传统吉祥纹饰。缠者,绕也。缠枝纹常以常青藤,金银花,凌霄,葡萄等藤蔓植物以花纹形式按规律缠绕。这些植物本是吉祥花草,都为世人所歌颂。如凌霄,宋代杨慧的《凌霄花》诗云:“只要枝干凌霄去”,赞美了凌霄花勇于攀登,凌云直上的品质。
缠枝纹虽起源很早,但在明代又有了更深的发展。明代是一个封建社会商品经济繁荣的时期。处于社会中下层的市民阶层逐步壮大并形成不可忽视的消费群体。对于他们而言,情感的表达方式是通俗而质朴的。当它反映在装饰纹样当中,便是直接选取有某种吉祥含义的花卉缠绕形式来寄托人们的美好情愫,就如同富贵牡丹,国色天香,点缀枝叶之间尽显雍容华贵。
在另一方面,形式上重点突出花朵和果实,枝茎和叶片只是细微的连接以此来显出次序规则,这样的形式来说明吉祥和富贵就在重复枯燥的生活之中,只要有心,就能有幸福收获,表达人们对幸福永久的渴望。这种通俗易懂的形式极大地迎合了市民阶层的审美需求,雅俗共赏,接地气而不下流。
缠枝纹之所以为那么多人所喜爱,并且流传长久,生命不息,就在于它变化多端,婉转多姿。常见的形式有“缠枝莲”,“缠枝牡丹”,“缠枝菊花”“缠枝石榴”等。缠枝纹的构图以太极图阴阳结合中s型为基础。虽然明代的缠枝纹饰中,茎叶隐藏在花下若隐若现,但仍然可以看出整体走势呈现的是s型。婉转的枝叶弧度中映衬着俯仰相对的花朵,叶繁花盛,翩然起舞。
除了象征着富贵华丽的“缠枝牡丹纹”,象征着出世悠闲的“缠枝菊花纹”,多才多子的“缠枝石榴纹”,还有象征着外来文化的“缠枝西番莲”。西番莲在西方文化中就像中国的牡丹一样象征着富贵繁华,该纹样畅销西方市场。由此可以看出,明代的缠枝纹样不仅迎合本土文化,而且能发现新的市场需求,融合异域文化的特色,推动对外贸易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