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四行仓库
日军在经过前一天进攻失利后,集合了更多**,企图将四行仓库一举攻破,杨瑞符对当天下午进攻有较详细描述:
午后三时天气阴暗,蒙蒙细雨,四行周围火焰渐熄。我看见敌寇在四行仓库的西北面,很隐蔽地运动着四五门平射炮,向我们放列,我当令机关枪向敌射击阻止,而敌寇在交通银行屋顶之机枪也马上向我还击,至此我们又和敌寇开始第二次血战了。敌火之猛烈,较二十七日堵门攻打尤甚。仓库各楼中,枪弹横飞,烟焰蔽目,我命令各连一律停止工作,加入战斗,我与谢团附分头指挥。谢团附担任大厦东面的指挥,我在西面第三连阵地指挥作战,与敌相持。下午五时许,敌寇弹药消耗甚多,我略有伤亡。时天色已晚,敌见不逞,狼狈而去。我又命各连除留必要的警戒外,一律仍然加紧工作。
这番激烈战斗后,四行仓库的自来水管也被打坏,于是孤军将所有污水都留存起来,以备消防时用。幸好在与仓库相邻的“破房子里,发现有一个自来水龙头”,立刻便保护利用起来。考虑到谢晋元调入524团任团附时间不长,很多士兵还不认识他,因此在当晚八点,杨瑞符分批召集各连士兵,向他们介绍了谢晋元团附。谢晋元在训话完后,让各位孤军战士简单地写一份遗书,设法送出去,以示牺牲的决心。当晚除有“三数人因负伤而被营救出外治疗外,余均安然无恙”。
|| 第3日
10月29日,恼羞成怒的日军派飞机盘旋于四行仓库上空,企图低飞轰炸,但楼顶的机枪连战士高度警备,用高射机枪瞄准射击,日机几度靠近又被击退,终未能投弹。日本地面**的遭遇与空军类似,中午十二时,日坦克战车四五辆,沿国庆路及四行仓库以北地带来回穿梭,伴随着平射炮的射击,企图掩护步兵的围攻。由于孤军不间断地使用机枪扫射还击,围攻始终没有得逞。下午二点,日军发动更猛烈的攻势,在四行仓库北面发动围攻同时,派两艘武装小艇,满载着海军陆战队,从黄浦江口进入苏州河向西驶,“企图在仓库正面攻击,驶至老垃圾桥附近,经防守该处的英军阻止,计未得逞”。
当时万国商团华队的翻译郑侠飞也在现场,四行孤军通过烟纸店的窗户向他喊话:“如果汽船驶到西藏路桥,八百壮士就要用机关枪扫射,不管什么租界不租界,后果应由英军负责。”英军为防止战火蔓延到租界,在老垃圾桥处阻止日军继续西驶,双方相持不下,形势陷入僵局,后在日、英领事交涉下,两艘载约三十人的武装小艇才于下午四点半离去,当日的进攻狂潮也暂告一段落。
正在进攻的日军士兵
|| 第4日
10月30日是四行仓库保卫战的**。围攻三昼夜未果的日军不断向公共租界方面施压,日本驻华使馆海军武官本田辅和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先后发表谈话,扬言将“不顾一切后果,采取极端手段,对付中国守军”。
日军地面**的炮火之猛烈也是三天来所未有的,日军在仓库附近的曲阜路口构筑了工事,封锁了仓库与外面唯一交通线西藏路。在国庆路上平射炮不断地轰击四行仓库,将仓库五楼西面轰出了几个枪眼,恰恰为孤军所用,后者“架设机关枪,向敌寇聚集之处扫射。交通银行屋顶之敌寇,又仓惶奔逃”。
晚上八点左右,日军进攻一浪接一浪,并用“探照灯照耀西藏路,以猛烈的机关枪封锁路口”,用平射炮和重迫击炮向仓库猛轰,“最激烈时,每秒钟发炮一响”。至晚上十二时,谢晋元突然向杨瑞符下达命令,要求**于十二点后退入西藏路东侧的租界,至31日凌晨二时,全部撤入公共租界。
四天四夜的四行仓库保卫战至此结束。
1937年10月31日,“八百壮士”撤出四行仓库
六
四行孤军消灭了多少日军?
其时,为了壮大声势,报道往往会夸大消灭日军的数量。
如10月28日有报纸报道:“此忠勇之士八百余人,迄至今晨歼日军三百余人。”还有部分书中称造成日军伤亡五六百人,甚至几千人,此说法恐怕不实。
谢晋元给孙元良的信中写道:
“廿七日敌攻击结果,据瞭望哨报告,毙敌在八十名以上,廿八日晨六时许,职亲手狙击毙敌二名”,笔者对四行仓库的战斗细节进行考察,分析出日军的死亡人数,每天以百分之五十的速率递减。
但因为当时报道或回忆材料中在数目上多有夸大,或使用“大约”“敌遗尸甚多”“毙敌数人”等不确定数量词,加之当时战局紧张混乱,既没有人确切记下击毙日军的人数,也可能存在将日军尸体重复计算的情况,因此客观统计下,四行仓库保卫战中孤军击毙日军的数量应该在100人左右,伤者在200至300人左右。
七
中国不会亡
1937年10月31日,向公共租界撤退的四行孤军
四行仓库一战,孤军在淞沪战场的败局之下,以艰苦卓绝之抗战精神,顽强的抵抗意志,坚守阵地四昼夜。从整个淞沪战役来看,中**人,无论是低层士兵,还是高级将领,大多有英勇无畏的表现,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这样。
时任中国右翼军总司令张发奎回忆:淞沪战役最后几天,特别混乱。一天,***叫张发奎去看孙元良,张发奎又叫自己的副手黄琪翔去找他,发现孙元良正在公共租界内的百乐门舞厅跳舞。张发奎把此事向***报告了,***说:“混账!毙了他!”
“我没有枪毙他,我感到***只是说说而已。”张发奎在回忆录中很冷静也很无奈地写下了这句话。
四行仓库保卫战开始前,谢晋元给孙元良写了一封信:晋元“誓不轻易撤退,亦绝不做片刻偷生之计。在晋元未死之前,必向倭寇索取相当代价。”“决不负师座,不负国家。”谢晋元和八百壮士,确实没有辜负“师座”和国家,但“师座”却无疑辜负了国家和他的战士们。
四行孤军被扣押英租界后,每天仍然坚持出操。图为被扣押在租界的孤军营士兵
四行孤军撤入英租界后,遭到英军缴械,随后被扣押于余姚路的意大利兵营。1941年4月24日清晨,谢晋元在照例出操时遭到被敌方收买的叛徒**,噩耗传出,举国哀痛。杨瑞符因撤退时负伤转入医院治疗,逃脱了被扣押的命运,但他在1940年2月因患肺炎,不幸病逝于重庆宽仁医院。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攻入英租界,孤军营官兵皆被敌人所俘,随后被送往各地做苦力,最远的直抵太平洋上的新几内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