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高超技艺更让人惊奇的是唐朝皇室的饮食所用的名贵食材,如唐懿宗赐给其爱女同昌公主日常饮食之中,有一道叫灵消炙的菜肴,是取一只羊中的四两肉制作而成的,物以稀为贵,可见其珍贵程度。“迨诸品味人莫能识”更是道出了皇家饮食之精、之奇。又《太平广记》引《杜阳杂编》中关于同昌公主的记载,在公主死后,“上又赐酒一百斛,饼啖三十骆驼,各径阔二尺,饲役夫也”,光是大饼的直径就有两尺,约等于67厘米,这饼大,让人惊叹不已,这还是给役夫吃的食物。
唐朝宴会
不仅如此,唐朝皇室还爱吃稀奇、新鲜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可能在当地不值钱,但考虑到唐朝版图辽阔,以及落后的交通条件,要使这些东西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送到皇室的手里,还要保持新鲜,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使这些东西显得格外的珍贵。如《新唐书·地理志》中记载的河北道沧州所贡的糖蟹,其“每年生贡,斫冰火照,悬老犬肉,蟹觉老犬肉即浮,因取之,一枚直百金。以毡密束于驿马,驰至于京。”《唐国史补》记载的:“杨贵妃生于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尤胜蜀者,故每岁飞驰以进,然方暑而熟,经宿则败,后人皆不知之”,则是写的荔枝这种鲜果,其鲜度保持时效极短,因杨贵妃喜爱,就有了奴仆每年飞弛只为送荔枝的事。此事件还被杜牧写进了《过华清宫绝句》一诗之中,“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一千古名句,还被后人认为是统治阶级压迫人民,骄奢淫逸的罪证。
古代运输
除了运输贡品不易之外,地方长官因怕触怒天威又期望获得圣上欢心的矛盾心态,也使得贡品的选择与包装变得更加精美细致。《大唐新语》中记载有,“唐益州每岁进柑子皆以纸裹之。他时长事嫌其不敬,代之以细布。既而恒恐有甘子为布所损,每岁多怀忧惧。”益州每年所进贡的桔子都是用纸来包着的,长吏认为用纸包装是对朝廷的不敬,将包装改成细绸布,又惧怕绸布和桔子摩擦会损坏桔子,搞得长吏一直都很担忧着贡品。连包装都要搞得这么精细,皇室饮食虽称得上一个精字,但也徒然给百姓增添了许多负担。唉,骄奢淫逸还是要不得。
柑橘
三、饮食之美
隋唐之际,人们开始将美学概念运用于饮食之中,特别是对饮食环境的风雅与情调有着强烈的追求。皇室更是在饮食过程中,将时间、空间、人物等因素整合后进行最优化,形成实物之美与意境之美的交错作用。饮食之美得从视觉开始,因此,隋唐皇家饮食中十分注重色彩的搭配。隋时吴郡进贡而来的鮸鱼干鲙,在食用时要“细切香菜叶铺上,筋拨令调匀进之。海鱼体性不腥,然鮸鱼肉软而白色,经干又和以青叶,暂然极可瞰,”用青色来搭配白肉,合理搭配色彩,诱人食欲。
干鲙
隋唐宫廷享用的“金齑玉鲙”,被誉为东南佳品,“取香菜花叶,相间细切,和鲙拨令调匀。霜后鲈鱼肉白如雪,……紫花碧叶,间以素鲙”,在洁白的鱼肉中间配以色泽金黄的香柔花叶,黄白相间,让人怎能不为其食指大动。皇室饮食为达到视觉上的美感,有时甚至不惜以浪费食材为代价。《南部新书》中所记载的一种名叫“看食”的点心就是如此,“御厨进馔,凡器用有少府监进者九饤食,以牙盘九枚装食味其间,置上前,亦谓之看食见。”更夸张的是,不仅在食物的色彩上要求赏心悦目、明艳可爱,就连陪侍饮宴的嫔妃也力求美艳动人,“天宝中,天下无事,选六宫风流艳态者,名花鸟使,主宴”,记载的是唐玄宗时期,因天下太平,玄宗逐渐堕落贪图奢靡享乐,派花鸟使到民间采择天下美女纳入后宫。
“金齑玉鲙”
四、环境之美
饮食环境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人们的食欲,优美的环境气氛可以增强人们在进食时的愉悦感受,起到为美食锦上添花的效果。有时,环境气氛的作用会远远超过美味佳肴,例如吉庆的婚筵,设置一种喜气洋洋的环境气氛会比任何美味佳肴更能表达出对新人的祝福。为了使进食之环境让人感到优雅和舒适,李唐皇室对于进行饮食的场所格外讲求意境之美,如唐太宗因在美景中喝酒心情格外愉快,而作《置酒坐飞阁》一诗,“高轩临碧渚,飞檐迥架空。余花攒镂槛,残柳散雕栊。岸菊初含蕊,园梨始带红。莫虑昆山暗,还共尽杯中。”
唐太宗
在室内,他们可以依靠各种陈设手段的变化来营造不同的室内饮食环境或者气氛,如在大雪纷飞的隆冬,用红炉、罗冪营造出温暖如春的宴饮环境。苏鹗所撰写的《同昌公主传》中就有记载,“一日大会韦氏之族于广化里,玉馔俱陈,暑气将甚。公主命取澄水帛以蘸之,挂于南轩,满座则皆思挟纩。澄水帛长八九尺,似布轻细,明薄可鉴,云其中有龙涎,故能消暑也”,这里写的就是同昌公主命人用冰、龙涎香等在烈日炎炎的夏季营造出清凉的宴饮环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