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死在没有医生的地方,就叫自然死亡——马克·吐温。
希波克拉底
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生活在公元前5世纪的古希腊时代,这位伟大的医生提出了纵横欧洲上千年的“体液学说”。紧随其后的古罗马医学家盖伦,在医药学著作中记载了植物药500多种,动物药180种,矿物药100种……
这些古希腊古罗马时代的医学家肯定想不到,随后的一千多年时间里,欧洲人完全没有长进,至少到了18世纪,生病能不能活下去,还基本靠运气。
18世纪的欧洲医生,大多数毫无经验可言。在英国,很多医学生一堂课都不用上,只要花20英镑就能买到苏格兰最有威望的研究机构的医学学位,很多毕业的学生“从未包扎过一个伤口,从未打过一针,也从未见过一次分娩或以职业身份前去探病”。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的医生对大多数疾病都无可奈何,只能通过放血、灌肠、催吐等方式治病——事实证明,很多病人都是这么被治死的。所以当时的很多病人,并非死于真正疾病,马克·吐温的吐槽还是有些道理的。
放血疗法
讽刺的是,大多数的医生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依然收费很高,尤其是给那些贵族们看病时,绝不会心慈手软。平民百姓,肯定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只能找街头的江湖郎中看病。
18世纪的欧洲江湖郎中,基本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有良心的还使用一些民间偏方,比如患了疟疾可以金鸡纳树皮,里面含有的奎宁确实有些效果。那些没有什么良心的药剂师,就完全随心所欲的配药了。
《鲁宾逊漂流记》的作者笛福曾写到:“街角贴满了医生的告示与无知跟风者的广告,庸医和骗子诱人前来问诊买药。”
这些被称为药剂师的江湖郎中,完全不会在乎药物的效果,能卖多少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努力的“发明”各种包治百病的药物,在街头卖力的推广。如果你回到18世纪的英国街头,常常会遇到招揽生意的药剂师。他们先把周围的市民招呼过来,然后顺口溜一样的大喊着自己神药的广告,有时候还顺带着吹拉弹唱。如果相信的人不多,他还会招来其中看热闹的市民,让他们亲自体验——当然,这些是他提前找好的“托儿”。
这些药往往都是出奇的便宜,而且能包治百病,比如专门醒酒的“苏格兰药片”、治疗法国病的“玫瑰香膏”、专治咳嗽的“马球”,当然还有服下就见效的止疼片。
对于大多数穷困潦倒的底层市民来说,花钱试一试也未尝不可,毕竟已经“生死看淡”。
当然,更多的人选择自己给自己治病。
治病的不一定是专业医生
《企鹅欧洲史6》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在近代早期……大部分患者会首先诉诸家庭成员积累的以草药和巫术符咒为基础的智慧。”通俗的解释就是,如果18世纪的某人有病了,他会让自己的家人抓几只臭虫或者摘几片不知名野草叶子,吃下去扛一扛——因为曾经某亲戚朋友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要知道,那时候就算是药剂师的书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有药用价值的。
如果家人不知道怎么办,还可以去找当地的女巫、智者、乡村教士,或者是领主夫人。更为夸张的是,有些人被认为是天生的医者,比如“第七个儿子的第七个儿子”或者“带着胎膜出生的人”。所有人都可以治病,所有东西都可以试一试。
那时候还有很多的治病小册子,类似于“偏方合集”。比如18世纪著名的《穷人药箱》,就建议每个家庭都备足铅、硝石之类的药,因为它们可以猛烈的进行“清肠”——这还是古希腊希波克拉底的“体液学说”,生病是因为身体内体液不平衡,排出来一些就好了。
于是,很多家庭都有治病的小册子,大家都是“医生”了。当然,还有更多的“新药”源源不断的出现,为了卖得更好,药剂师就会在地方小报纸上打广告。
很多人对于报纸上的神药很感兴趣,据说维多利亚女王就喜欢狂翻报纸寻找各种新药剂。然而,江湖医生的神药,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19世纪末的时候,流感肆虐欧洲,一家公司打广告声称,自己的神药“炭烟丸”专门预防流感。如果有人使用了这种药物,还会患上流感的话,他们愿意赔偿100英镑。结果一位名叫卡里欧的律师妻子,使用药丸之后依然染上了流感。
既然丈夫是律师,还能放过这伙江湖郎中?卡里欧立刻将该公司告上了法庭。公司狡辩说,报纸上的广告都是吹嘘和夸张,所有人都这么干,白痴才会相信上面的话。法庭最后裁决,该公司必须履行承诺,赔偿原告100英镑。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药剂师都是骗子,有些人确实也在研究这些传统的药方。
托马斯·霍布斯
比如1775年,什罗普郡的药剂师威廉·威瑟林就发现毛地黄具有强心作用。他的一名病人因为心脏病非常痛苦,但威廉的药毫无作用。这名病人于是转而找一位吉普赛女子购买了一种药茶,效果显著。
威廉·威瑟林觉得非常羞愧,于是也买来了这种药茶,把里面的配料逐一检验,最终发现毛地黄能增加心肌收缩的强度,降低心率,还能治疗水肿。于是,他进行了广泛的试验,而后在1785年发表了《关于毛地黄及其医疗用途等等的报告,对水肿和其他疾病的实用性评论》,把毛地黄的作用告知了众人。
但是,对各种药物的系统性研究,在当时还不是主流。大多数人依然靠运气治病,各种来历不明的药剂泛滥成灾。
当时大多数欧洲人也别无选择,毕竟那些“专业医生”的水平也好不到哪去——17世纪的英国政治家托马斯·霍布斯就曾经说过:“我宁可采纳一个经验丰富、曾经待在许多病人床边的老妇人的建议,或者让她治病,也不愿意让博学多识却缺乏经验的医师给我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