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来到美术馆|韩博:斜杠人生,诗在首位

2020-07-22 19:14:57 作者: 诗歌来到美术

澎湃新闻记者 徐萧

7月18日,“诗歌来到美术馆”第六十四期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举行,诗人韩博成为活动恢复举办后的首场嘉宾。不过,平时的金牌主持、诗人胡续冬依然受疫情影响无法到场,代之以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洪兵。

洪兵自称不是圈内人,只是诗歌爱好者,但或许正是这种“他山之眼”,加上他1990年代就与韩博在复旦校园相识,对韩博的诗歌很是熟悉,使得当天的诗歌会在若即若离中拥有了一种奇异的洞察力和亲切感。

诗人韩博成为“诗歌来到美术馆”恢复举办后的首场嘉宾

安静地歌唱九十年代

韩博的诗歌创作开始于大学校园。1991年,他考入复旦大学国政系,在南昌接受为期一年的军训。期间,他与后来被誉为“诗歌圣徒”的马骅分到了同一宿舍。

“宿舍同学对我和马骅很烦。每天一熄灯我们要开卧谈会,要讨论很久,你今天看了什么书,对这个书是什么观点,他是什么观点。然后还要一直辩论,辩论到睡着,那个时候有这样一种气氛。”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诗人廖伟棠说,“安静是那个年代最初和最后的表征。”然而理想主义仍然在青年当中享有默默的号召力。

一个例子是,让洪兵与韩博结识的那首诗《沉醉的鱼也知道:四月八日》,正是为纪念涅槃乐队主唱科特·柯本而作。柯本的自杀被廖伟棠称为“七零后震慑至无言的一刻”,“九十年代的我们仿佛就在那一刻突然成熟起来,获得了我们这一代人的精神特质。”

韩博回忆,在写下这首诗之前,“我们在学生宿舍搞了一个派对。把宿舍里所有的双人床挪到走廊上,把墙上贴满报纸。剪了自行车的轮胎,放在吊灯的位置,上面插了一个蜡烛。买了好几箱啤酒,放了很多Cobain的音乐唱片,当然不止是他的音乐,还有别人的音乐,搞了一个派对。第二天,这个宿舍的主人就被叫去谈话了,后来我们其实又偷偷搞了一次。”这种有点秘密仪式味道的活动,在今天的校园大概很难出现了。

结束军训回到校园后,韩博、马骅和中文系的高晓涛成了“铁三角”,三人约定要写得完全不一样,保持各自的独立风格。后来韩博成了复旦诗社的社长,马骅是燕园剧社社长,两个社团关系密切,诗歌与戏剧成了他们最重要的表达自我的手段。

自然而然地,这一时期韩博的诗歌十分强调戏剧性。他把戏剧冲突和张力,对话、角色视角转换等方法,妥帖地运用到诗歌写作当中。评论家张桃洲认为,这一时期的韩博诗歌已经显现了值得关注的诗学动向,初步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富于奇异的寓言性,曲折、变幻的词语蕴含精确的细节。”

大学毕业后,现实的变化,让韩博他们急于寻找到精神上的对照物。马骅摒弃一切,选择去云南梅里雪山的藏区,以做乡村教师为表,寻求诗歌写作突破为里,在那里,他写出了“当代汉语中最明净澄澈的部分之一”。韩博则在中国最繁华的都市中往语言内部挖掘,探索危险、奇崛的技艺。

2000年韩博在成都

“语言本身就是思想”

在韩博的理解里,马骅虽然在云南藏区那样一个非汉语的环境中,探寻到了拓展汉语写作空间的可能性,但很遗憾他没能再回来。

“当时,忽然间我觉得他写出来的东西很有古意,那是他当时的方向,而且可能甚至是一个没有完成的方向。如果他后来回到这边,再经过这么多年,今天还坐在这里,我觉得可能他的探索得更深入。所以我们当时思考的是这样一个问题,而且这实际上也是我今天考虑最多的一个问题。”

这种思考,让韩博的写作在90年代末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戏剧性逐渐减弱,语言实验的性质越发强烈。2004年前后,韩博集中阅读了一批古典作品,然后将其对汉语写作应该如何自处的思考和对马骅的怀念,凝结成组诗《借深心》。

《借深心》以致、契、避、匿、济、缔等单字为题,颇具禅味。每首诗篇幅较之前要短小很多,节奏奇异,意蕴深邃,句子短而有力,意外和奇峰迭出,然而并不给人急迫和压力。

而在组诗《第西天》里,诗人、评论家胡亮看到,无关兄弟情后,韩博放开了手脚,“语言比预期走得更远,苦心积攒的念头尚在山脚,语言早已翻过垭口。”到大组诗《飞去来寺》,则已渐臻于唯修辞——语言陌生化——的极致,“已经到了阶段和显微的尽头”(萧开愚先生语)。

因此也有论者批评其比较极端的语言实验和转向,韩博反问,“不极端还叫实验吗?”

“我觉得所谓实验,本来就是极端的。如果你在生命科学院做实验,就要做超过所有前人已经做过的实验,那才叫实验,否则叫重复。你做实验肯定是极端的,把你能够想到的最极端的方法实验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

对其语言实验的批评,言外的另一层意思是“只是在玩语言游戏而忽视了思想”。但在韩博看来,“任何的艺术形式,无论是文字的也好,视觉、听觉的也好,语言肯定是第一位的,音乐是很明显的,而且语言几乎是它的一切,然后才是内容。”

“另外一点,我觉得很关键,语言本身就是思想。这是一致的,它不是两个东西,你有新的语言形式就是有新的思想。”

斜杠人生,诗歌仍是其中最本质的

除了诗人,韩博还有很多其他身份标签,是标准意义上的斜杠人生。

作为戏剧工作者,曾创办夜行舞台戏剧工作室,出品《椅子不知道》《山海精》等十余部戏剧作品;作为艺术家,他的绘画、摄影和装置作品曾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M50艺术区以及香港、莫斯科等地展览。而作为媒体人,韩博担任过沪上著名时尚杂志《外滩画报》及多种周刊、杂志的主编。此外,他还有七本旅行文学以及刚刚出版的长篇小说《三室两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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