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人元稹写过《缚戎人》一诗,描述安西军的遭遇。
五六十年消息绝,中间盟会又猖獗。
眼穿东日望尧云,肠断正朝梳汉发。
近年如此思汉者,半为老病半埋骨。
常教孙子学乡音,犹话平时好城阙。
新疆这块土地,洒满了国人的鲜血。除了这支安西铁军,还有达斡尔人,直到清朝灭亡后他们依然在坚守,以及左宗棠抬着棺材收复新疆的决绝。我们同样不能忘了,解放军在新疆垦荒戍边的默默无闻。
当我们现在习惯了“天天喝酒,顿顿吃肉”、自由踏入边疆行省时,更不应该忘了,脚下是两千年来开疆拓土的累累白骨,头上是日夜守护的壮士英灵!
而事实是,在吐蕃、葛逻禄的轮番攻击下,安西军拒绝一次又一次的劝降,软硬不吃,和强敌做着毫无退路的抗争,保护大唐旗帜二十余年,直到身死城破。只有时间和衰老能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倒下。没有逃跑、没有抢劫,秩序依旧。
这种完全超出世俗的抉择,只因心中坚持的一个信念:这是我大唐的国土!
3
喋血孤城
安西都护府在南疆有四座重镇——龟兹、于阗、疏勒、焉耆。北庭失陷时,难能可贵的是,在郭昕、尉迟曜等人的努力维持下,南疆的安西四镇直到790年左右依然保持完好,“城镇繁华,寺庙宏伟”。唐代高僧悟空曾撰写《悟空入竺记》,完整记录了790年前安西四镇所有守将的姓名。
途经疏勒,见到镇守使鲁阳;到于阗,见到尉迟曜和镇守使郑据;到龟兹,见到安西大都护郭昕;到焉耆,会见镇守使杨日佑。唐军仍在镇守安西。
791年,吐蕃攻克于阗;792年,疏勒、焉耆也陷落。仅剩下龟兹一座孤城,遭到吐蕃的长期围攻。其中于阗失陷时,尉迟曜已年逾60,但他依然在组织有生力量进行抗争,直到798年,吐蕃在于阗设立军镇。尉迟曜无力回天,从此下落不明。
面对吐蕃潮水般的进攻,龟兹一直坚持到808年,最终全军覆没,至死无一人投降。安西都护府的最后一战,在《二十四史》和中原史料上没有只言片语。龟兹保卫战,可以说是唐朝西域守军最悲壮的一战。
从前威震西域的安西铁军早已白发苍苍,郭昕率领一群须发皆白的将士,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全军壮烈殉国。“抗敌四十载,少年已白发”“万里孤城皆白发,由是郡王最英豪”,这群孤悬西域的安西军,一生都没有等来援兵。后人尊称郭昕为“铁血郡王”。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792-808年,几千苍髯皓首的老兵,面对围困龟兹的吐蕃大军,毫不畏惧,血战16年!明摆着的螳臂当车,也要维护大唐帝国最后的荣耀。
”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右散骑常侍、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充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武威郡王郭昕力战殉国,所部白头军皆没”
从755年开始,西域再也没有来自中原的援兵。从766年开始,西域更是彻底地自力更生。到了808年,安西都护府已经与中原隔绝40多年。
四十年,现代人的半辈子,古代人的一辈子。四十年,锦衣少年苍满头,将军白发征夫泪。没有人知道那些士兵们,在怎样为国家厮杀,又是怎样熬过来的,也没有人记录下他们最后的英勇,精锐强悍的安西军无一人生还。
孤悬域外数十年,满城皆是白发兵!死志已明,何其壮哉?凭谁问,丹心向谁许?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汉唐雄风,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即使祖国注定没落,昔日的荣耀和傲骨始终在内心熊熊燃烧。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