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有怪弟子。王艮是一位,来自海盐的怪老头董萝石也是其中一位。
董沄,字复宗,号萝石。
爱诗如命的董萝石
在遇见王阳明之前,江湖上就早有了董萝石的传说:一生爱诗,爱诗如命。为了研习诗作,他可以常年抛家舍业地与家乡的诗友们扎在诗社里,往往是“吟安一个字,拈断数根须”。
别人笑他太疯癫,他却笑世人看不穿。
老董听说王阳明
那年春天,六十八岁的董萝石只身到绍兴游玩,他想为写诗寻找些灵感,更想为自己的人生找一个更高更新的梯度。
途中,老董听说王阳明和弟子们在山中讲学,便决定前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圣师和他的“圣学”。
老董也是一位老儒
原来,这位老董也是一位老儒,他之所以会攻心于诗词,其实是因为对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儒者失去了信心。听闻王阳明要还世界以“儒宗本义”,便多少有些心动。
连续几天,董萝石用拐杖背着水瓢、斗笠和他的诗卷,沿途打听,一直寻到了王阳明所在的山中住所。进门后,董萝石倚老卖老、神态嚣张,一屁股就坐在了上座。
董萝石王阳明
对于这个天上突然掉下来的怪老翁,王阳明自是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仍是以礼相待。特别是在得知这位老者就是文坛老前辈董萝石后,王阳明更是礼遇有加,还与老人聊了很久。
在深入谈话的过程中,董萝石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变得越来越恭敬,越来越谦逊,更是不停地将身体从主位上向旁边移动。
年近古稀的董萝石拜师王阳明
接着年近古稀的董萝石提了个劲爆的要求:想做王阳明的学生!
王阳明受宠若惊,但经不住怪老头的求学的诚意!
拜师后,老董头便常跟着王阳明一起在名川大山与湖溪间游历,王阳明也以诗会友,和萝石感悟人生。
王阳明老董头
王阳明虽年纪较轻些,却也是半百之人,而那老董头的年纪不用说。本都是“血气既衰,戒之在得”的老头,却被共同的人生觉悟联系到了一起。
对人生、对社会他们都经历了太多、都感悟了太多,也看开了太多,不如一起洒脱飘逸!
当然,师生间更多的还是关于心学与良知层面的切磋:比如,董萝石喜欢记录自己和别人的善言善事,王阳明却劝他:“录善人以自勉,此亦多闻多见而识,乃是致良知之功。”要“致良知而心得其宜”,才能“浩然之气至大至公,充塞天地,自然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同一个问题王阳明的回答各不相同
别的学生出游回来悟说:“我看见满街都是圣人。”王阳明告诉学生:“你看满街都是圣人,街上人看你也是个圣人。”
董萝石外出回来说:“今天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我看见满街都是圣人。”王阳明却只是说:“这很正常啊,没什么可奇怪的!”
同样一个问题,因为所问人的态度、角度不同,王阳明给出的回答也是各不相同。简单的一句话,却如醍醐灌顶,让董萝石得到精神的解放。
董萝石不懂就问,乐不思乡
能进入一个全新的学术领域,跟着一位智慧与勇敢并重的老师在一起,董萝石也一改先前的骄傲。他变得像个好学的小孩子一样,总有很多奇怪的“十万个为什么”,而且不懂就问,乐不思乡。
诗友们急的写信来召董萝石回去作诗、撑门面,还劝他,既然老了就不要在外面折腾自己了。
董萝石却反笑回去:“我很开心自己能脱离苦海,可怜你们还在苦苦挣扎,现在你们反倒认为我在受苦,岂不知我现在正像一条游弋的大鱼和展翅的大鸟一样自在,又怎么能飞回笼子做家雀!我要顺从自己的爱好过完余生,以后请叫我‘从吾道人’。”
总结
而如此老董,能发自内心地说着“朝闻道,夕死可以”;如此老董,能以“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信念活着。这样的余生,不论长短,却日日如新生啊!
如此信念,师生共勉,世人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