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绪十五年张之洞奏《广东购用机器制造制钱,自系因地制宜之策》光绪十九年御史易俊折《请饬各省造银圆》,到光绪三十一年颁布上谕“从前各省所铸银圆,系一时权宜,未可垂为定制”以至宣统二年四月度支部尚书戴泽《厘定币制拟定则例》、八月《设立币制局统一事权》折来看,清政府力图收回地方造币权归于中央,以一统币制的思路越来越清晰。然而,辛亥革命令大清王朝这一系列改革的成果付诸东流,惟民国的建立并不影响中央推动币制统一的努力,只是积习难去,币改的道路上依然充满了荆棘。
辛亥革命爆发迄今已过百年,海内外各界纷纷集会或撰文纪念这一伟大革命。然而“辛亥革命”一词是何人首创?依旅美史学家唐德刚先生的看法,这专指在黄帝以降第7个辛亥年所生词汇的来源已不可考,至少争议很大,应搁置不论。不过在纪念币的发行方面仍有迹可寻,这里就谈谈曾发行流通的几种“开国纪念币”银圆。
“中华民国开国纪念币”的由来
话说1911年10月10日(宣统三年八月十九日)同盟会在湖北武昌起义,12月29日各省代表于南京推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次年1月3日南京临时政府宣告成立,并选黎元洪为副总统。2月12日,清宣统皇帝退位。由于事起仓促以及清政府迅速崩溃,乱局中急需大量现银,各地多使用前清旧模鼓造。民国成立后当不便沿用前朝货币形制,因此3月由财政总长陈锦涛呈文大总统:“本部拟先行另刊新模,鼓铸纪念币,就中一千万圆上刊第一期大总统肖像,流通遐迩,垂为美谭;其余通用新币,花纹式样,应一律更改,暂应流通。”大总统同意其请并指示:“应准照行。其余通用新花纹,中间应绘五谷模型,取丰岁足民之义,垂劝农务本之规。”此即孙像“中华民国开国纪念币”的由来,在此之前,中国钱币仅四川卢比上有人物肖像。嘉禾也成为民国初年钱币上不可或缺的图案。
民国元年造“开国纪念币”的4种“壹圆”
(1)孙中山像开国纪念币之“下五星”
正面为孙中山侧面半身肖像,上书“中华民国”四字,下列“开国纪念币”五字,“左右五瓣梅花各一枝,五权宪法意者也”;背面中为面额“壹圆”,“两旁辅以嘉禾各一枝,每枝一穗三叶,三民主义意也”,并有英文THE REPUBLIC OF CHINA在上, ONE DOLLAR在下,英文字间有五角星,泉界习称“下五星”。产量不详,存世不多。此正背面图案设计所代表的寓意以往未见诸谱记载,笔者自前天津造币厂高管李伯琦撰写的《中国纪念币考》得知上述说法。
另据曾造访南京造币厂的意大利外交官罗斯表示,他被告知钢模为该厂雕刻师何子梁所作。因雕刻师缺乏西洋人像雕塑训练之故,此币谈不上精美。罗斯亦闻前清时期广东造币厂曾尝试以两广总督肖像为图案,但找不到能镂出令当局满意样本的工匠。罗斯是上海意大利总领事馆参赞,此资料来自他1917年(民国6年)在上海出版的英文《亚洲文会北华分会年刊》上发表的《中华民国钱币》( Coins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这是有关民初中国硬币最重要的一篇文章。撰写此文前,罗斯曾走访各主要造币厂,并由服务于中国海关、邮政等单位的洋人协助,信息提供者包括天津总厂雕刻师乔奇(L. Giorgi)本人。罗斯文中特别提出开国纪念币铭文的“民”字书法与一般不同,象征推翻帝制,人民出头天。此写法常见于民国初年的钱币或国父孙中山墨宝的文件中民国3年版袁大头的“民”字多点应也有此含义。
(2)孙中山像开国纪念币之“上五星”
正面相同,背面图案相近,英文改成上为 MEMENTO,下为 BIRTHOF REPUBLIC OF CHINA,由于英文的不同,其间的五角花星移至上方,俗称“上五星”。钢模亦系何氏所刻,南京造币厂制造,所谓“天津版”之说乃以讹传讹。
五星版孙像开国纪念币产量不详,柳贻征《江苏钱币志初稿》记载此项中山币原铸数额计10万枚”,又据李伯琦文,五星位置的变更是由于原设计的外圈英文无纪念开国之意,因此新雕背面币模,故孙像开国纪念币五星版有两种版式。
(3)黎元洪像开国纪念币之“戴帽版”
此版的设计与上述孙像币“下五星”版相仿,除正面为黎元洪七分脸半身戎装戴军帽肖像外,其余均同前者,泉界习称“黎元洪戴帽”版。钢模乃武昌造币厂雕刻师朱子芳所刻,镂工也未见高明。此币于民国元年秋发行,据1919年10月英文《北华捷报》( North- China herald)刊载,在配送3000枚新币到汉口的银行后,发现有将OF误成OE的英文错版,当局立即用錾刀将多出部分铲除,而此时已有300余枚流入市面,无法追回。另有一种 CHINA误为CINA,较不为藏家所注意。此版虽产量不详,但传世者比五星版孙像币少,在流通用开国纪念币中,黎元洪戴帽版银圆是比较珍贵的一种。所知最早收藏此币的团体是美国钱币学会( AmericanNumismatic Society,简称ANS),入藏日期是1913年11月22日,藏品来自一位名叫查里斯·达德( Charles G.Dod)的会员。
(4)黎元洪像开国纪念币之“光头版”
《北华捷报》的同一报道还指出,发现新币有误后,武昌造币厂又制作了新模。显然就是后来所谓的这种“黎元洪不戴帽”版或“光头”版,除“不戴帽”外,脸亦稍朝右成六分脸。这一版也有所谓的英文错版,将THE拼成了TIE。此版虽较常见,但直到1912年底才开始生产,故总额不多,笔者估计应在10万枚左右。此推论的依据是英国驻汉口领事在份毎年例行的报告中指出“湖北1913年没有造币”,以及耿爱德自财政部抄录来的数据“1913年鄂厂造一圆银币37510枚,数量之低与前一年的686万枚相比几近于没有活动”可与英方说法呼应。湖北省该年银圆产量低的原因可能一是天津方面供应大量现银;二是湖北官钱局的人事及业务革命后受军政当局支配,一有需要即被要求印发官票,毫无节制,而湖北官票以往信誉颇佳,邻省照常收用,故初期尚可通行。李伯琦文中叙述为:¨谓造像不似黎,令重铸,改黎像为露顶,余均同前。但像改刻亦未佳,与孙像币皆本厂华员所雕,技均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