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亡国思潮,国家兴衰、王朝更迭是必然还是偶然?

2020-09-06 21:33:28 作者: 魏晋南北朝时

刘裕废晋恭帝南朝的亡国思潮

刘宋代晋是在桓玄代晋失败后的再一次代晋的政治活动,当然,这次更代皇朝的政治活动取得了彻底的成功。不过,历史重复着相似的进程。刘宋末年,社会上下对宋之灭亡,已是心知肚明。这是因为,刘宋皇族也犯了和司马氏一样的错误:皇族自相残杀。皇族自相残杀的结果,是皇族中再没有杰出人物出现,而掌握国家军政大权者必然是异姓人物。与此同时,在皇帝大权傍落之时,社会下层人民的社会负担加重,人心思乱,人心思变。这就为亡国思潮的兴盛奠定了社会基础。

刘宋末年,亡国论开始抬头。《南齐书·刘善明传》载其劝说萧道成称帝之语:“宋氏将亡,愚智所辨。故胡虏若动,反为公患。公神武世出,唯当静以待之,因机奋发,功业自定。不可远去根本,自贻猖蹶。”

南齐地图

宋齐更代,也存在五德转运的评价。《南齐书》卷二《高帝纪下》载《史臣曰》:孙卿有言:“圣人之有天下,受之也,非取之也。”可知《南齐书》的著者认为圣人得到天下,具有社会发展必然。同时《南齐书》的著者又指出:宋氏屈起匹夫,兵由义立;咸皆一世推雄,卒开鼎祚。

不过,如果宋氏后代继承者不再具有“义”的行为,上天也不会令其皇朝继续存在下去。因此,萧齐的建立,在于刘宋已失去了天的支持,亡国已成定势。梁朝完全由齐之政府各级官员推翻齐朝而建,并未动摇社会各阶层结构。士风依然承袭西晋,充斥着亡国的征兆。

梁朝生活《梁书·何敬容传》载何敬容之言说:“昔晋代丧乱,颇由祖尚玄虚,胡贼殄覆中夏。今东宫复袭此,殆非人事,其将为戎乎?”梁武帝后期,侯景攻打建康,史载:城陷,(萧)确排闼入,启高祖曰:“城已陷矣。”高祖曰:“犹可一战不?”对曰:“不可。臣向者亲格战,势不能禁,自缒下城,仅得至此。”高祖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

“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似是一种无奈的自解,却也说明亡国论对萧衍影响甚大。史称梁末改朝换代的趋势已经形成:“自天厌梁德,多难荐臻,寰宇分崩。”“英雄互起,不可胜纪,人人自以为得之。”由此可知,梁末的亡国思潮,已引起了无数豪强建立新皇朝的雄心。

古时的农民起义

魏晋南北朝时期各朝的建立者,虽然都明白武装力量在夺取皇权时最为重要,但是,任何新兴皇朝建立之际,都还要比葫芦画瓢,采取前朝的禅代模式,以示应天承运。而且,这一时期的改朝换代,都是前朝的军功大臣所为,因此,革命性的五德相胜说是不能再用了,而和平性的五德相生说却大行其道。

但是,五德终始说毕竟过于神秘,而且在国家命运完全归于上天的旨意,与现实中的政治关系过于疏远,因此,人事决定兴亡则成了社会上下最为信服的因果关系理论。

十六国与北朝的亡国思潮

十六国和北朝政权多由胡人建立,胡人在汉人居住的土地建立他们自己的部落政权,首先便面临着一个合法性的问题。西晋的亡国思潮对胡人的影响甚大。如匈奴人刘宣曾对刘渊说:“晋为无道,奴隶御我,是以右贤王猛不胜其忿。属晋纲未弛,大事不遂,右贤涂地,单于之耻也。今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鱼肉,此天厌晋德,授之于我。”刘宣所说“天厌晋德”,可能他自己也不会全信,但是,司马氏父子兄弟互相杀戮,却是实情,可看作晋朝的亡国征兆。

因此,刘渊一旦听说汉人政权发生劣变,他们民族心底的反抗思想便开始膨涨起来。问题在于,胡人从前的政权,建立在汉人政权的周边地区,并未在汉人统治的中心地区建立过。而到了西晋末年,他们居然要在汉人统治的中心地区建立自己的国家。

西晋时的外部环境

这对于人数不多的胡人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挑战。如何应对这种挑战,需要他们认真对待。但是,胡人在面对这一挑战之时,并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从理论上如何论证汉人政权要转入到胡人政权之手,并不是胡人上层社会能够深刻认知的。胡人只知道天厌晋德,却说不出天厌晋德之后为什么应该让他们接手建立政权。

在五胡十六国时期,建立国家的合法问题成为各个国家首要的问题。尽管武力可以解决各民族反抗的问题,但却不能解决各民族的心理问题。石勒建立赵,虽然国名以汉人之赵名之,但是,其政权却无法证明其合法性。刘琨希望石勒能够顺从自己,给其写信拉拢之。石勒回信称:“事功殊途,非腐儒所闻。君当逞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石勒虽然反感刘琨,但是,却“遗琨名马珍宝,厚宾其使,谢归以绝之”。

五胡十六国

五胡十六国中的匈奴和羯人,对于他们在中原建立的国家,一方面缺少政治经验可以借鉴,另一方面则又对所建国家前途缺乏自信。因此,在这种情形下,五胡在政治运作中就出同了两个极端的行为:一方面为了有效管理国家,必须向汉人学习;包括任用汉人,采取汉人的制度;另一方面,则又对汉人进行严格的控制,从政治地位上提高其本民族的身份,使本民族人民成为具有特权的阶层。殊不知,特权越多,腐朽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