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王公在安条克先后脱离了队伍,经君士坦丁堡返回了欧洲。上述权贵在军中的显赫地位,时常会受到著者刻意的突出和强调。
阿尔伯特提到过,“戈德弗里公爵、博希蒙德、雷蒙德伯爵、佛兰德斯的罗伯特、勒普伊主教阿泰马尔、诺曼底的罗伯特,他们掌控着这支军队,共同商议,平等共事”;在记述科布哈的军队即将到来时,他曾这样形容,“公爵戈德弗里、罗伯特和诺曼底的罗伯特、雷蒙德、博希蒙德、尤斯塔斯、坦克雷德,及整个领导层”;此后,在全体会议结束后,博希蒙德为了商议安条克降城的事宜,又做了单独的商议,“单独将戈德弗里、佛兰德斯的罗伯特、雷蒙德从同伴们的会议中带了出来,在秘密的地方,将所有藏在心里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富尔彻如此介绍领导者,“法兰克的王公是:大雨果,诺曼伯爵罗伯特,佛兰德斯伯爵罗伯特,公爵戈德弗里,伯爵雷蒙德,博希蒙德,及其他低级别的人”。
在安条克之役结束后,博希蒙德致教皇的信件中是如此开头的,“致尊敬的乌尔班,教皇阁下:博希蒙德;圣吉尔伯爵雷蒙德;洛林公爵戈德弗里;诺曼底伯爵罗伯特;佛兰德斯伯爵罗伯特;布伦伯爵尤斯塔斯,真心臣服于基督,作为忠实的仆人和儿子,向他们的精神之父送去问候”。
显然,他们尽管无法独自领导整个十字军,但可共享至高殊荣。
十字军的众多战事和各种事件,基本都是由这几个集团领袖谋划、组织、实施并完成的,他们在关键时刻也多次恰当地体现出了各自所应具有的领导才能。他们在事实上统领着整个贵族阶层。
总之,十字军的统帅权是复合式的,它首先被整个贵族阶层以贵族会议的形式所统揽,进而在权力的划分上突出了由少数领袖组成的核心集团的地位和价值。一定意义上,个体的才能同无可取代的集体智慧结合了起来。这种领导体系是客观现实的结果,尽管存在着瑕疵和缺陷,权威性也并非始终如一,但是它是西欧诸封建集团相互折中妥协的结果,是最现实、最具可行性的选择。
三、十字军的组织和结构
在军队的组织结构上,总体上,除了缺少最高统帅,领导体系有所变化外,十字军与当时西欧的封建武装没有明显的区别。
十字军策源地众多,成千上万的武装人员跟随着不同的贵族领主,从欧洲各地源源不断地沿陆路赶到了君士坦丁堡,在尼西亚城前才最终集结在一起。
富尔彻对十字军的集结做过如下的记述:随着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自西方之地前进,日复一日,在路途上,逐渐地扩展为由从所有地方汇集起来的无数人组成的多支军队。
因此,人们能够看到的是一个讲着众多语言,从众多地方而来的数不清的庞大群体。然而,直到我们到达尼西亚城之后,所有人才集合成为一支军队。
同样地,还是一段来自于富尔彻在小亚腹地行军中的切身描述:这里有法兰西人、弗里斯兰人、高卢人、阿洛布罗克斯人,洛林人、阿勒曼尼人、巴伐利亚人、诺曼人、英格兰人、苏格兰人、阿奎丹人、意大利人、达契亚人、阿普利亚人、伊比利亚人、布列塔尼人、希腊人、还有亚美尼亚人,有人曾经在一支军队中听到过这样混杂的语言吗?如果有布列塔尼人或条顿人想要来询问我,我既不能理解,也无法回答。
这些语言不通、来自不同地域的人群,大体属于前述的四个大集团:南部法兰西集团、意大利南部的诺曼人集团、西北和北部法兰西集团、德意志集团。
每个集团的队伍按封建体系组织:封君召唤封臣,封臣带领自己的封臣和家族武装跟随最高领主出征;领地相邻的大领主相互结盟,进而形成集团,共同行动。每个集团内有自己的领袖,由最强大、最有威望的权贵来统帅所辖的各支封建武装。
在近东的征途中,十字军大多依照集团和地域部署、划分任务。但是,在面临重大的军事行动时,十字军则是通过全体贵族会议实现对全军的统辖,并具体委任给某位权贵负责贯彻执行。
在战斗中,由贵族会议统辖,每个集团各自担当着不同的军事任务,并在实际的作战中相互配合,相互支援。在东方恶劣的战场环境和艰险的形势下,特别是从尼西亚到安条克一线,十字军在巨大的外部压力和时刻不得缓解的生存危机中,在组织上还是基本做到了步调一致,团结协作。在这个时期,各个集团间的矛盾和分歧并未显著爆发。
微观看,各集团的组织体系具有明显的层次感。
集团的核心是其权贵直辖的武装,一般由向其发誓效忠的封臣和家族骑士组成,数量庞大,因为,“中世纪的指挥官需要有他自己足够大的军队,以形成这队伍的核心。”
然后,外围的军事力量围绕着核心武装组建起来,他们是附庸关系比较疏远的下层贵族、城堡主、小领主,以及他们下属的骑士和扈从。最后,底层的十字军战士(一般为低阶步兵)和非武装的朝圣者,依照民族和地域关系,基于血缘等因素,依附在集团外围,“仅仅是以血统的亲近和民族为基础,追随着大部队”。
具体来看,十字军最小、最基本的军事单位是家族武装。很多领主都是带着亲族出征的,比如在阿尔伯特的那串名单中,多梅达特的沃尔特和他的儿子伯纳德,蒙太古的科诺和他的两个儿子,戈泽罗和兰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