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蒋说,到了厕所他才看到,里面已经有七八名学生在“等他”。走进去后,小蒋站在一边,另一边是胡某、孙某彬等15人,他们将小蒋围了起来。
除了孙某彬,其余14人都不是小蒋的同班同学。小蒋对记者说,这些学生他绝大多数都不认识,被围住时,也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话。
根据胡某的证词,小蒋被围住后,问了句“你们谁先来打我”;另一名参与围殴小蒋的学生也说,小蒋问“哪个开头打我”。胡某等人商量后,决定由个子高的陈某林首先动手。
胡某、孙某彬、小蒋等人的讲述,及法院审理查明的事实,还原了这起伤人事件的大致经过:陈某林走上前,用左手勒住小蒋的脖子,小蒋一下就被摔倒在厕所的地上;同时,陈某林也被小蒋拉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
▲双方发生冲突所在的男厕所
此时, 其他学生便一拥而上,对着小蒋拳打脚踢。根据一审判决书,受到众人殴打的小蒋,拿出事先藏好的折叠刀乱舞,将陈某林的腰部左侧、背部捅伤,将吴某的左大腿划伤。
殴打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大家便停手散开。吉首市人民法院在判决书中如此描述:小蒋从地上爬了起来,背靠厕所蹲坑的矮墙,无力地坐在地上。
“这时, 另一名学生陈某涛从背后掌掴小蒋,小蒋转过身,用折叠刀向陈某涛捅了一刀。其余学生再次一拥而上,打了一阵后散去。”法院在判决书中称。
小蒋告诉记者,他坐在地上,“头很晕,一个人又跑过来扇我一耳光,我被扇得晕头转向,以为他们又要来打我了,就用折叠刀刺向了他。他们继续踢我,踩我的头,然后散去了。我身上很多淤青,手也被划伤了。”
众人散去时,小蒋放了一句“狠话”:“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小蒋对记者说,当时之所以说这样的“狠话”,是因为“我打不过他们,只能骂一下他们,口头上占一点便宜,出一下心里的委屈。”
被刺伤的3名学生陈某林、陈某涛、吴某被送到医务室治疗。后经鉴定,陈某林、陈某涛的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吴某的损伤程度为轻微伤。
小蒋独自回到教室后,发现对方几人在医务室治疗,便赶到医务室门口,拍打大门,被同行师生劝阻后方才离开。陈某林、陈某涛等人说, 他们在医务室内,听到小蒋在门外一边拍门一边喊叫“捅死二人”之类的话。
“那时我觉得很委屈。我的手也受了伤,我就跑去敲医务室的门,想让医生先给我治疗。他们先打了我,还优先治疗,我心里不服气。”小蒋说,被劝阻离开后,他用卫生纸简单包裹了伤口,直到下午三四点才到小诊所进行包扎。
“被排挤”的外地学生
回忆起去年的事,吉首二中的数学老师、小蒋的班主任石英利仍觉得十分遗憾。
石英利说,小蒋不是调皮捣蛋的学生,成绩在班上能排十来名,在全年级也是中等偏上,数学成绩尤其好。平时午休期间,石英利会把小蒋和其他一些数学成绩好的学生带到办公室辅导功课。
但事发那天(2019年5月17日),学校恰好在开教师大会,石英利没空辅导功课,小蒋留在了教室里。
▲案发时小蒋就读于吉首市第二中学
小蒋的爷爷告诉记者,他们一家是湖南省邵东人, 小蒋3岁时,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在吉首市打工,孩子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上初中时才转学到吉首二中就读,“转学过来时还降了一级,所以年纪比同年级的孩子大一点。”
石英利也说,小蒋作为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初中才转学过来,“ 和吉首的孩子不熟悉,口音上不能融入这边。他讲普通话,其他孩子讲湘西话。所以显得有些内向。”
“如果那天他第一时间和我讲了,可能也不会这样了。感觉他非常冲动。”对于去年发生的这起校园冲突,石英利说。
但小蒋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告诉记者,在学校里, 他时常因为“外地人”的身份遭到其他学生的排挤、打压,“初一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也被别班的学生欺负过,我和老师反映了,但最终学校只是批评了他们,没有怎么处理。我就觉得找老师没用。”
石英利向记者证实,小蒋初一时被其他班同学殴打过,“我们班在3楼,另一个班在一楼。他站在楼上往下看,对方就说‘你看我了’,双方发生了矛盾。可能是排挤他是外地学生,他马上给我讲了。”
石英利说,那一次小蒋被欺凌后,“对方给了一定的赔偿,双方家长也谈好了。当时都处理好了,他没有和老师讲过他心里不服。可能因此存在一些心理阴影,不信任老师。”
在石英利看来,单亲家庭长大的小蒋,性格与别的孩子有所不同,“很多事情不愿意和老师、家长讲,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就这件事而言,我不能讲谁对谁错,但从平时表现来看,他并不坏,他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非常可怜。”